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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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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5-4-24 17:14:12 字數:6014

Tellmethat‘snotture.--Karthus

艾倫和多米都驚呆了,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卡爾薩斯會在這時候起來並看到這一幕。

“聽我說……”艾倫以手撫著胸口,看上去不僅是疲憊,還似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還有…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卡爾薩斯聲音顫抖著,“你殺了她,這就是事實,不是麽…?難怪…難怪你從昨晚開始的表現就那樣怪異…原來是早有預謀吧…我想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用這麽殘忍的方法殺了她?!”

艾倫閉上眼睛,靜默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地說道:“為了你。”

“為了我?不…”卡爾薩斯退後兩步,“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即使她真的是什麽身份,你也不會殺了她,因為她是你的親人!你還說你理解我的想法…可是…血咒…你竟然用了血咒!這分明不只是謀殺…倒更像是故意的折磨…為什麽…難道你在做著這一切的時候,你就一點也不會感到心痛麽?!還是說…你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掩面低下頭去,無法接受這一切。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主人說話,難道你沒有發現他現在很虛弱麽!”多米生氣地喊道,艾倫卻制止了她。

他慢慢踱到卡爾薩斯身邊,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哀傷與失望。

“…我只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難道這問題和這件事有關麽?!我信了你絕不會殺了她,可是結果又如何?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廢除她的能力,難道不比用血咒將她折磨至死要好得多麽?!”卡爾薩斯越發歇斯底裏,眼淚奪眶而出,“你知不知道,看到這一幕…我想到母親因我被逼自殺…想到…我的父親和哥哥…最先想到的就是她--為了我被烈焰燃盡…不,不要--!”他蹲下身子,因過於的激動而感到頭痛欲裂。

而艾倫只是靜靜地靠在一邊,失神地看著他,有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不斷湧上來。

…再試一次吧…最後一次…讓我知道…你還願意聽我的解釋…

“你要不要…冷靜一下,再…再聽我說…”他仍抱有一絲希望地伸出手,想要拉起他。

卡爾薩斯卻是猛地擡起頭註視著他,眸中空洞而毫無感情。這目光讓他心裏不由一震。

接著,卡爾薩斯的視線下移,當註意到那手上還未來得及洗去的血跡時,不由厭惡地瞥開了眼。

他自己站起來,還帶著淚的臉平靜蒼白得如毫無生氣的死人一般。

“我現在已經冷靜了,”他用冰冷的聲音說道,“可是,我也不想再聽了。”

艾倫的手就那樣僵在了那裏,然後隨著這句話緩緩地,無力地垂下。

“好…好。”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什麽,只覺得身體僅剩的一絲力量仿佛也都被那冷漠的話語抽空了。

卡爾薩斯轉過身。

…真的會有什麽隱情和特殊原因麽?

不…再怎樣也不會到必須用這種手法的地步。

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他也無法做到用血咒奪去他的生命。

更何況…是親人呢…他無法接受的重點原因,或許正是在於,不願去相信,艾倫這樣一個平日裏那麽溫和的人、從來只會對敵人冷酷的人…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再加上,這又觸及了他心中其他的痛。

他嘆了口氣,感到心再無所念,徑自踏出門外。

“你要…去哪裏…”艾倫低沈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哪裏…我…不知道…”是啊,他怎麽會知道…但他現在,卻只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他向前走去,不再回頭。

而屋內,艾倫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主人——!”

…………

雙目緩緩睜開時,眼前模模糊糊看見的,竟然是一大堆多米。

他想起身,卻又覺得很無力。等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才發現那些原來是多米和她的族人。

“主人,您終於醒了…”多米在他面前含著淚說道。

“我…這是在哪兒…”艾倫環顧四周後問道。

“您失血過多,又耗費了太多精力暈倒了,我拜托族人將您擡到了我們的地方,在這裏修養療傷要好得多,而且我們這裏也有很高明的醫生……”

“可是…”他在小精靈們的幫助下坐起來,“卡爾薩斯呢…?”

多米頓時感到十分失望,她不滿地叫道:“主人,您為什麽還想著那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他,他居然那樣指責您…連我都無法忍受!”

艾倫淡淡地笑了笑,伸手刮了下小精靈的鼻子:“這些…又怎麽能只怪他一個人呢…也有我的錯吧…當你與重要的朋友或是親人產生誤會時…難道就要因此而輕易放棄一個人和一份感情麽…?”

“我…我不知道…”多米低著頭,有些臉紅,“我只是覺得他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對您說出那些話…實在…實在是太傷人了…可是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艾倫的神色黯淡下來,聲音輕且哀傷:“…你知道麽…如果不將她的血全部用血咒逼出並毀盡裏面的所有力量…卡爾薩斯就會一天比一天虛弱…直至面對攻擊連反擊的能力都被弱化掉…那塊血石,就是一個用作影響的媒介。”他閉上眼睛,“奈麗,或許從當年開始被訓練時就已經被在血液裏註入了那種物質,她對諾利尤裏來說的全部價值,就是那異化的血液。而血石的事情…也不過是被早就設計好的罷了…如果她是這麽容易就會被血石奪去生命的人,又如何能在殘酷的試煉和淘汰中活下來?我早該想到這點的…總之,那血石裏有了她的血液,只要她的血……哪怕只有一滴存在,便會一直對持有人造成緩慢但持續的影響…而積少成多,就再不是可以控制的了。無論是我,還是卡爾薩斯成為了那血石的獲得者…對他們來說都不算壞…只是事後,我才越想越覺得奇怪,而在發現卡爾薩斯那顆藍水晶的顏色變暗後,就更確定了這樣的推測…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誰知在後來試探她的時候,她卻以為我已經看穿,自己先把真相說了出來。”

“那您為什麽還要…”艾倫搖了搖頭:“她在我面前哭得傷心欲絕,我才知道身為那種物質的宿主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於是我把她攬進懷裏,安慰她,告訴她哪怕跑遍天涯海角,我們也會盡力為她解除…可是…”他自嘲地笑了笑,“她卻趁那時攻擊了我。”

“為什麽…難道…”多米聽得心裏一陣緊張。

“沒錯,根本就沒有其他解除方法,這種表面上已經失傳的秘術,正是由索瑞斯從灰色秩序中帶出的秘密。除了施術者,沒有人知道那種物質到底是什麽東西;除了將其徹底毀滅,別無他法。”

“所以您就…”

艾倫低下頭,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沈聲道:“我當時已經受了傷,我知道,沒有可以猶豫的時間了,我只能迅速做出選擇,選擇她,還是卡爾薩斯。”

多米試圖安慰他,於是說道:“…她既然都攻擊了您,說明她根本就站在諾利尤裏那方…那麽您的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這根本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我殺了我的妹妹,就是這樣。當你在真正做出了選擇之後,任何可以用作安慰自己的原因或者理由都無濟於事,能想到的,只有這麽一句。”一滴淚緩緩自他左眼滑落,“我的雙手,染上的是親人的鮮血。”

多米跟隨他這麽些年,也沒見他流過淚,不由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而且雖然用血咒清光了她的血液…但我自己也多少受了些影響…一時半會兒怕是恢覆不了。”艾倫沈吟道。

“那您就好好休息,這裏很安全的!”多米連忙說道。

“不…我很擔心卡爾薩斯現在的情況…多米,能請你的族人幫忙尋找一下他的蹤跡嗎?”

“…是…”多米點點頭,有些不情願地答應了,因為如果她不幫忙,對方很可能立刻就會自己去找。

“那就好…”艾倫松了口氣,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

卡爾薩斯此時正帶著大天使之杖行走在山脈中一處峽谷裂縫間,走了大概已有一天多,他疲憊地靠著石壁坐下。茫然地看著大天使之杖上的血石,他感到它似乎產生了什麽變化,光暈較之前溫和了許多,不再顯得那麽邪惡。

何時改變…又為何改變呢?卡爾薩斯找不到答案,他想到艾倫,不知對方現在怎樣了,之前看起來有些虛弱的樣子,是因為和奈麗發生過爭鬥麽?但是以他的能力…身體似乎不至於會到那種程度。

算了,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既痛心又憤怒,無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可是…自己當時脫口而出的話,會不會確實過分了些?…擔心、思慮,終究都是無法避免的人之常情。

…由於多米對卡爾薩斯的氣息更為熟悉,所以她較快地找到了他。註意到對方時,卡爾薩斯尷尬地將頭扭向了一邊,而多米則是“哼”了一聲。

“你…怎麽來了…”

“是主人讓我找你的,他擔心你。還有,你根本就完全誤會了他!”

“誤會?”卡爾薩斯驚訝地看著她,“難道奈麗不是他用血咒……”

“我,我說的是另一方面的誤會…”

遲疑了片刻,他仍舊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為了我,就算奈麗是另有所圖,也不該這樣,我不是說過了麽?”

他的這句話,同樣讓多米產生了誤解,本來已經到嘴邊的解釋被生生咽了回去。“好,”她無比氣憤地說,“那你就繼續這樣下去吧。”

“唉…”卡爾薩斯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其實他剛才是想聽聽真實的情況和全部過程…只是話到嘴邊,卻又成了刻意的拒絕。

“…你到底是怎麽跟他說的?”艾倫狐疑地看著多米問道。

“…抱歉…主人…”多米低下頭,“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沒關系…”艾倫溫和地笑著,“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大概位置,那我自己去一趟吧。”

“這,這怎麽行?!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覆,萬一遇上危險怎麽辦?”

“…無妨,至少我對這裏很熟悉,而他則不然。再者,奈麗死了,諾利尤裏不可能對此毫無感應,他們甚至可能知道我們現在已經分開…我實在是不放心…”

“可是…以他的能力要應付什麽完全不是問題吧…您現在去說不定反而更讓人有機可乘…您…至少也等到第二天再去比較好…”多米不住勸說著。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動身去找他。”艾倫點頭,順手接過一碗藥汁。

…………

“前面那是…”卡爾薩斯揉了揉眼睛,向前跑去,原本憂愁的面容頓時綻開了笑顏。

…看起來很清澈的山泉,洗個澡放松下吧…他放好衣物,將自己泡在泉水裏,靜靜地想一些事情。

“…大半年過去了…頭發又長長了…”邊自言自語著邊散開長發,動作卻在一瞬間僵住了。

——強大而致命的魔法氣流迎面而來,卡爾薩斯神色一緊,來不及過多思考,立刻匯聚魔力將水向前猛力推去,並借著反沖力退到陸地上,接著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弧,外衣便如同被疾風裹挾一般迅速披在了身上,大天使之杖已然握在手中。

“嘖,嘖,不愧是曾經身為大法師的人呢…僅僅是試探一下,就已經讓我覺得無比驚訝了。”帶著輕笑的話語傳來,卡爾薩斯循聲望去,冷冷地註視著浮在半空中的來人。

黑色短發…琥珀眼眸…面容來看年紀相仿…但能不借助外物只靠魔力在空中這麽穩地站立…其實力不可小覷…他心裏正暗自估量著,那個少年又開口道:“哎?這樣是不是顯得太居高臨下了些?”說著便下移直至在水面上方一點的位置停住,“很抱歉打擾了你在這裏沐浴,但我實在是想見識一下你的力量到底是否真如傳聞中的那般…強大。”說話間臉上始終保持著儒雅的笑容,但這只讓卡爾薩斯感到無比厭惡。

“你是不是只能雙腳不著地的生活?”他諷刺般地笑了笑。

對方楞了一下,臉上的笑意這才斂去一些:“你還真是……幽默。不過現在的情況相比你很清楚,我並不想動手,所以如果你能自願跟我回諾利尤裏的話當然最好,我那位哥哥也省得再為你操心了,再說,你也只能帶給他危險而已。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下我的提議?”

卡爾薩斯皺了皺眉:“你果然也是被諾利尤裏從荒川帶走的人,那麽…你就是那位名叫…”

“利格亞爾。”少年接上他的話,同時露出一臉“你根本沒在聽我的話”的失望表情。

“…你們為什麽會甘心為諾利尤裏賣命,難道真的不知道他們才是毀滅你們家族的元兇麽?”

“算了,既然你這麽問,那我就先讓你明白好了。”利格亞爾在水面上方坐下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開始,我們那批人當然都不知道。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一些有意無意的消息讓我們最終還是了解了真相,但身為一個孩子又能做什麽呢…況且,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對此並不十分在意。”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卡爾薩斯止住驚愕,繼續說道:“你了解荒川大大小小所有家族的不變傳統麽?那就是族中永遠只有一支為主族,其他只能算是分支和附屬。族長只會在主族中被選舉出來,而分族中即使有能力更強的人也沒有資格參與其中。此外,分族還必須服從主族的命令和指示,在遇到危險時需要隨時準備犧牲自己來保護主族的人等等,在一切資源、教育的分配上也永遠遵循著這樣先後貴踐的守則…如有違抗,那所謂的家傳之物就會給人帶來生不如死的折磨。而艾倫和露西安,他們就是屬於主族的人,我、奈麗則屬於分族。從小就要忍受著這樣不平等的生活,雖說並不會被故意為難或是什麽,但那種感覺…卻終究是不一樣的…我敢肯定,每一個分族裏的人心裏多少都會有一絲不平和怨恨…這是歷經世代的無奈…但是,到了諾利尤裏,這種情況卻發生了改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憑自己真實的力量…”

“僅僅為了這樣愚蠢的理由,父母、親人的死亡、家族的覆滅在你們眼裏就毫不重要了麽?!”卡爾薩斯厲聲問道。

“隨便你怎麽看,”利格亞爾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你也是出生就高人一等的人,根本不會理解我們的感受。況且,在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們也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生活。靠自己去獲得想要的一切又有什麽不對?在那種情況下,能保證生存就已是不易了,想要覆仇什麽的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就說你…當時出走造成的無法挽回的後果,又算什麽呢?”

“……”卡爾薩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說道:“…我確實也有過錯…雖然無法挽回,但可以做的就是不再犯下相同的錯…而你,為虎傅翼,最終只會與他們一同消亡!”

“呵呵,你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說得動的人…都是那個廢物,不旦沒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還搭上了性命…看樣子是我那個哥哥下的手啊…真沒看出來他居然會這麽狠心…”他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卡爾薩斯的表情,見他果然不自在地皺了皺眉,心裏已有了幾分猜想。

“你還不走麽?”卡爾薩斯不耐煩地說道,水面同時開始浮起一圈圈的波紋,且呈越來越盛之勢。

利格亞爾低頭看看自己腳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我就不作打擾了,不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話音剛落,人已消失不見。

將水恢覆了平靜,卡爾薩斯疲倦地松了口氣,重新踏進去。

擡頭,空曠的峽谷和一線藍天讓他有種這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人的錯覺與孤寂。

我是不是真的該靜下心來,去知曉真相…他強迫自己搖搖頭--終究是存了一份驕傲,縱然看來固執可笑,但既是自己選擇的離開,說回頭又談何容易?

直到夜幕降臨,繁星滿天,卡爾薩斯靜靜地生了火烤著一路上摘下的幾個果子。

…偶爾有小蟲戀慕火的光亮撲進去,隨即葬身其中,他微微牽了嘴角,想這世間許許多多的人,不正如這飛蟲一般。

看得太出神,他竟也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出手,“劈啪”一聲,焦灼的痛楚讓他忍不住將指尖放進嘴裏吮吸。

普通的火焰尚可讓人如此疼痛,那麽覆仇烈焰……

…露西安…艾倫……

……艾倫吃了藥,又沈沈睡過去,多米一直在一邊照料著他,又瞥到他指尖的黑色傷痕,不由嘆了口氣。

···她本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精靈,直到那一天,她無意闖入別人的地盤還冒犯了對方,正不知所措時,卻見一個男孩子,就這麽擋在了她的面前。

篤定地認為這是個好人,從此就一直跟著他。

見過他落寞、憂愁、淡然、喜悅…但如此用心傷神卻是第一次。

就算是為了妹妹的夙願、彼此的情誼,真的至於如此麽?…這一切……值得嗎?她不太懂人類間覆雜的情感,只希望見他活得輕松自在。

明天一早…就要去找那家夥了…心裏總有點不安的感覺,但願是多想了吧。

故人心,兩地遷,一場離散、隔卻天涯再不覆。

PS:文末兩個角色的心理活動描寫都是有原因的,至於最後一句話看起來也很明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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